喵了個咪

南有相思果（一）

　　初見他是那個夏日正午，他儒雅淡然是個校園風雲人物，長得好看、品德良好還兼十項全能，被封為Ｔ大一級校草，那時南果才大一而他大三。

　　然而他升大四那年卻休學，這樣一個風光的人物怎會突然休學？校園一陣議論紛紛卻沒有個正確答案，都是穿鑿附會的流言，至今沒人知道原因為何。

　　南果會注意他完全是因為某日的驚鴻一瞥到他那不經意流露的哀愁。

　　如今他站在棚子下，烈陽的金光透穿棚子籠在他身上，整個人如發亮般，本來白皙的皮膚都有些微銅，他的手拿著水果刀利索地削著鳳梨皮，不多一分不減一分，果皮恰好分離果肉沒有任何浪費。

　　他眉宇間有著淡淡的憂愁卻有雙愛笑的眼睛和總是上揚的嘴角，他總在笑，笑得溫文和藹，他就在那攤位裡，婆婆媽媽愛他的彬彬有禮、待人和氣，年輕男女會帶著新奇的目光注目，成年的男女不屑一顧甚至鄙視一番，這些他都以笑置之，他眼裡的哀戚沒人讀懂。

　　她藉著等好友薛漫漫的時候往他的水果攤旁一站，她偷偷地望著他，心中激盪一番，有股衝動，她多想……多想去撫平他不經意皺起的眉頭。

　　她想給他依偎，哪怕自己個子小、肩頭薄，她要他開心時開心，難過時就難過，說來不可思議，她對他傾心就是因為他偷偷地露出憂傷的模樣，讓人好不疼惜，南果想自己怎麼會喜歡一個心事重重還硬要強顏歡笑的人？她都不禁覺得自己太閒才找事抽。

　　那時他恰好發現了她，他要她別客氣地站進棚子裡躲太陽，還遞上了一片冰涼的西瓜給她消暑，本來就已經很熱了，被他這麼一關懷下，她都覺得自己熱到要沸騰蒸發了！可他如涼風的一笑竟然沁透她的心，那莫名的悲涼正包圍著她。

　　之後她常常上門捧場也自告奮勇要來幫他，可他對她總是卻笑而不語，笑而不語，笑裡憂傷。



　　「阿果，姐瞧妳整天都在吃水果，想減肥也不是這麼減的吧？」薛漫漫緊蹙著眉頭看著低頭吃小番茄的南果，「聽說妳和華清平走得很近？」

　　滋──南果嚙了小番茄一口，豔紅的汁液沾了嘴角，有些嬌豔欲滴的模樣讓身為女人的漫漫也春心蕩漾。

　　「漫漫，我記得妳之前挺喜歡叫他校草學長的。」南果嘟了嘟嘴有些可憐無辜，漫漫馬上翻了一個大白眼給南果，「那又怎樣？阿果妳知道妳這模樣像什麼嗎？」

　　「像什麼？」南果蹙眉一臉疑惑，漫漫慢條斯理的拿起桌上的果汁小酌一口這才道，「像有人欺負了妳男人一樣哀怨，我真搞不懂妳到底喜歡華清平哪一點？好吧，說他以前是個貧窮貴公子就算了，可如今他連資優生什麼的都沒有，妳還喜歡什麼啊？」

　　「漫漫妳怎麼這麼說話？人家有志氣才是重點！」南果真沒想到漫漫是這麼勢利眼的人，她喜歡他又不是喜歡他的外表、他的名聲，她喜歡的是他那個人。

　　「志氣當不了飯吃，現在多少人死在志氣下？別跟自己過不去，姐勸妳還是找個長期飯票讓自己未來好過一些吧！妳的姿色又不是多差。」漫漫又再度拿起果汁沾了沾幾口。

　　「漫漫啊，妳別把大家都想成妳爸媽那樣了，還是有人可以苦過來的。」南果知道漫漫被她父母影響太深，漫漫的思想就是：沒錢什麼就不用說！什麼親情、愛情都是個屁，連一塊錢都比不過！

　　「哼！姐我就是視錢為老天、為我再生父母！姐肯定是要攤上張長期飯票的！跟妳說啊！若是沒錢妳連個屁都得省著放了！」漫漫劈哩啪啦的說了一堆，就是說錢不是萬能但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

　　南果頗有無語問蒼天之感，不過那是漫漫的希望，她也就不多說了，畢竟沒錢的影響已經讓她個性彎到不能再彎了，要將它弄直恐怕有些困難，「哎……對了，漫漫妳等下不是要跟季學長出去？妳不趕快去化妝等下就遲到了！」

　　「哎？那麼早去做什麼？男人總以為女人好差使，姐又不是狗！隨喊隨到的！姐偏不那麼早到，姐就要讓他等！」漫漫本就萬種風情，說起這些話倒有些在風月打混過的風塵味。

　　「妳開心就好，不過我看季學長是個好人，妳就對他好一點，別拿妳以前對付那些蒼蠅……啊不！蜜蜂的方式對待他了，瞧他被妳欺負到都不男人了，哪天他要是承受不住跑了怎麼辦？極品男噎！不珍惜多遭天譴啊！漫漫妳說是不？」南果嘿嘿得笑了幾聲，漫漫卻挑了挑眉，眼眸裡意味頗深看著她後便嘴角微勾，笑得極度嫵媚，她勾了勾手要南果靠近一些，「阿果妳知道妳現在又像什麼嗎？」

　　南果見她這樣，以為有好事便巴巴地眨著大眼說，「妳想說我像楊貴妃一樣笑得讓六宮粉黛無顏色嗎？」

　　漫漫頓時抽了抽嘴角，頓時有種想扶頸然後暈過去的感覺，「阿果妳行！一個老鴇的奸笑都能被妳說是楊貴妃的媚笑！天下間已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了。」

　　「漫漫……」南果此時只能哭喪著臉，哀怨自己流年不利交了個損友。

　　每當下課要去打工之際南果就會繞道而行，為的就是一睹心上人風采，他的眼皮下總是有著不明顯的陰影，看來他將自己累得很不正常啊！想到這，南果的心有些刺痛難受。

　　咚！砰！嘩啦啦──一聲極大碰撞聲和零落的東西落地聲讓皺著眉頭感受心痛的南果驚醒了過來，下意識地往有他的方向望了過去，咦？他人呢？不對……不對！南果立馬拔腿奔到他身邊，連忙跪在一旁輕拍他的臉頰。

　　「清平你沒事吧？清平、清平！你、你別嚇我啊！」這時南果慌得不知所措，只是扯開了嗓子叫喚，卻也因為這樣引來了他人的注意轉而有人幫忙叫了救護車將他送去醫院。

　　坐上救護車後便看著醫護人員正在對他做基本檢查和急救，南果就急得哭了，醫護人員見她如此慌亂便稍微地安慰她，「別慌，我們不會讓妳男朋友有事的！」

　　結果南果哭得更難過，她才不要當他女朋友！她只要他好好的沒事能繼續活著讓她暗戀就夠了！

　　直到進了醫院經過醫生的診斷確定沒有危險之後，南果這才安下一顆心，隨後便有人要她去掛號登記一下病人資料，可是南果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外便什麼都不知了……

　　當南果果斷回到病房後便看見某人掀開了被子準備起身，見狀，南果不經大腦思考就衝上前去將人一把推回床上還順勢將他按住，「你現在還不能起來！醫生說你疲勞過度要好好休息，待會他會再來對你進行檢查！」

　　他有些愣住地緊盯著漲著紅臉的南果，心中本是有些抗拒和她接觸，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她這般著急，心就軟了一半，客氣地笑了笑，「嗯……」

　　南果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這才恍然自己幹了什麼，馬上把壓在他肩上的手給抽回，連忙低著頭動作非常扭捏，「……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這樣的，有沒有傷到你？」

　　「我沒事，謝謝妳。」

　　「那個……醫院需要填資料，你家人可以過來幫你填嗎？」

　　「不用了，我自己填就好。」他剛要起身她又下意識地將他按了回去，然後按回去的時候她又後悔了，她皺著眉一臉無奈地抱歉，清平看她如此沒有氣惱卻覺得好笑，「我真的沒事。」

　　「那個……是我多管閒事了，我、我先回去了，請你好好休息。」顯然他不想讓他家人知道他出事，她還是別壞了人家的隱瞞。

　　清平見她離開得有些著急也不知怎麼有些失望，他果然是累壞了才會有這種感覺，他想，他決然一身就只剩一條命……還能有什麼奢望？

　　待到清平被檢查之後確認無異樣後便自己去填了資料，直到要付醫藥費時，他從皮包拿出幾張零頭不大的紙鈔之後略為嘆息懊惱，但隨後眼一閉就將錢給遞了出去。

　　「先生，剛剛已經有人先替你繳清了。」清平怔愣望著櫃檯的護士小姐，他微微一愣機械似地問，「誰替我繳清的？呃……我大概知道是誰了。」

　　他剛剛因為太過驚訝沒有立即想到是誰，仔細一想他也有個底了……

　　南果躲在牆角旁看著清平的一舉一動，直到他離開南果還是跟在他身後一小段路才甘心離去，她想他步伐穩健、神色良好便也應該沒問題了，他沒事就好……南果轉身離去時想了想，若是漫漫知道她這樣做肯定又會說她是個猥瑣的變態尾隨者跟蹤人家白淨小受。



　　夜晚繁華的都市街道近乎斑斕七彩，紅橙黃綠藍靛紫，每一道顏色都代表一種不言而喻的心情或情緒在這城市裡交錯一種無奈嘆息或痴狂貪婪。

　　南果剛打完工，出了店裡看著自己身處的地方，莫名感嘆，這夜晚不是夜晚，燈火通明的喧囂、聲色燦爛的紛亂，明明十點多了卻像個永晝城般，永遠不滅的日光在翻轉。

　　她循著回家路途，經過一家地下酒吧的門口她駐足，她望著裡頭不是羨慕也不是好奇而是擔憂，外頭兩名保鑣見她呆站在這裡有些擋路便喝了南果一句，「抓姦抓劈腿請靠左！包養找男人請靠右！都沒有的話就滾地去！」

　　南果馬上一個囧臉出現，敢情她不是來抓姦也不找男人，她就是等人來著，此時大門被粗魯地推開，門上的鈴鐺叮鈴大作，一位身材姣好踩著七吋包頭高跟的女孩怒氣奔騰地走了出來，穿得是一件幻黑蕾絲緊身無肩連身短裙，胸口的白皙被襯得明亮，那一頭大波浪和那眼妝將她描摹的妖嬈嫵媚又成熟，南果一見是她有些欣喜但隨後又覺得苦澀。

　　沒想到女孩身後還跟出一個年紀稍長的女人，雖說是美但臉卻因為憤怒而扭曲嚇人，「琳娜！琳娜妳不要這工作老娘還要！妳甩了王董一巴掌是想讓全酒吧的人和妳一起遭殃嗎？我們有多少兄弟姐妹要養家，被妳這麼一鬧行嗎？妳想死就自己去死！不要拖別人下水！」

　　「吭！老娘說過老娘賣笑！老娘只賣笑！他媽的那肥仔做了什麼！老娘刮了他一巴掌算便宜他了！我華清樂不是給人欺辱著玩的！」清樂呸了一個口水在地，兩手叉腰，嗓門十里外都能聽見，活脫脫的潑婦罵街。

　　「靠！妳這小賤人說這什麼話！妳都來到這種地方還想裝高貴純潔的聖女，妳是傻了還是認不清現實？我告訴妳，原則他媽的是人說的但原則也是他媽的被人打破的！妳仗著妳年輕妳能撒潑！妳就等著！等著有一天妳肯定恨，恨自己當初裝什麼聖女！為什麼當時不找個長期飯票來餵養自己！妳以為大家都是自甘墮落嗎？他媽的誰不是被逼的！不要以為妳特別可憐！比妳可憐的比比皆是！」女人罵了一陣這才緩了情緒，她直瞪著清樂，最後收回視線轉身，「我跟妳說，來這裡的客人即便長得像頭豬妳也要當他是個人！是個會給妳錢的人！」

　　語畢，女人踏著噠噠響得高跟離開，清樂則面無表情地，那神情冷豔逼人，讓在一旁的南果的小心肝都顫了幾下。

　　想當初她救了因酒醉倒在路邊的清樂後便放心不下，最後天天來這找清樂，她知道她是個好女孩，因為清樂酒醉遇到她的第一句話是說：妳幫我打電話給我哥……跟他說我晚點回家，叫他不要擔心我……

　　不過那時候她和清樂都沒將手機帶在身上，附近也沒有公共電話，就沒幫她打電話。南果還將清樂扶到路邊的涼椅上坐下，而後去買點東西讓清樂解酒……清樂酒醒之後看著她笑了笑說：妳真是好女孩，誰娶了妳誰幸福……要不嫁給我哥？讓我哥幸福一下……頓時南果被雷得驚天動地，現在想想都覺得好笑。

　　「阿果妳不要笑。」彼時，清樂和南果一起坐在路邊的涼椅上，本想拿菸出來抽，但礙於南果在身邊她就把整個菸盒丟入一旁的垃圾桶裡。

　　「啊？為啥啊？」南果撇了撇嘴莫名無奈，連笑也不行。

　　「因為笑起來很蠢。」清樂就是個大喇喇的女孩，南果想，她是不是一個Ｍ？怎麼交得朋友個個都慓悍得讓人淚流滿面，「別擔心，我哥肯定會接受妳蠢。」

　　南果更加囧得無地自容了，「我不要妳哥接受啊……」

　　南果不免嘆了一口氣，她想，她今年二十是個普通不過的大二生，清樂比她還小，十八歲的清樂不是個普通的高中生卻是一個在風月場所打滾的女子，本能在最好的年華過上最單純開心的日子卻不得不向經濟低頭，自己委身於那樣的場所工作。

　　她說，她家裡有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小朋友，她爸爸媽媽一個因車禍癱瘓一個因工作意外都必須住院安養，她哥哥也到處打工兼差，她則是去了酒店工作，但她卻瞞著她哥哥，她總是為他著想。

　　養家，是她和她哥哥的責任，她說她哥哥為了這個家也為了她犧牲好多，她想找個人和她哥哥分享悲喜歡樂，但清樂也不能把目標放她身上吧？

　　「呃，清樂，我有說過我有喜歡的人了吧？」

　　清樂看了南果一眼，她與生俱來氣勢凌人的氣場讓南果不免矮了一截，「阿果，那他喜歡妳？」

　　「我們不熟……我單戀，啊不！我暗戀。」南果想，再這樣下去她就出身未捷身先死了。

　　「那不要喜歡他了，喜歡我哥吧。」

　　「清樂，我真的喜歡他啊！我是認真的！」

　　本來笑著的清樂褪去了一臉喜悅，神色相當凝重地望著南果，「阿果，我也是很認真的。」

　　「清樂！」南果這會急了，她雖然和清樂認識不久，但清樂的性子她可是清楚的很。

　　「阿果，妳是不是瞧不起我哥？因為他沒有學歷沒有財力沒有背景？」清樂說這番話的時候，周遭的氣場頓時冷了好幾分像染著一層秋日白霜。

　　南果不可置信地低吶著，「我是那種人嗎？妳竟然當我是那種人！」

　　「那妳怎麼不接受我哥？我哥很好的啊……」清樂紅了眼眶還泛著淚了，「我哥人那麼好、那麼好……為什麼就是沒有女孩子喜歡他？我很擔心他會心灰意冷變成ＧＡＹ！」

　　南果不禁汗顏，難道她急著幫她哥找女朋友是為了這個原因？她哥要是知道她這麼想他會不會想掐死她？

　　南果順了順情緒這才緩緩開口，「我相信妳哥哥很好、很好，不然妳就不會為他處處著想……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他啊！我和妳哥哥沒有緣分，妳怎麼那麼執著要我當妳哥哥的女朋友啊？」

　　「我覺得妳會讓我哥感到幸福，所以非妳不可。」清樂執著起來就像個要不到糖的小孩，所以就一直嚷嚷到有糖吃才肯罷休。

　　「好吧！就算我答應，可妳哥哥不喜歡我呢？」

　　清樂愣了愣，眼眸低垂，「阿果，我很喜歡妳。」

　　「啊？」所以呢？這跟她哥哥喜不喜歡她有什麼關係？

　　「所以，我哥也一定會喜歡妳。」南果頓時石化，這哪門子的思考模式啊？華清樂妳不要這麼雷人行不行？南果在內心拚命吶喊。

（未完待續）

閒話家常：

嘛，這完成很久了，只是最近忙有的沒的所以才拖到現在才ＰＯ。

話說，南果在我心目中是個眼睛大大，個子嬌小，頭髮短短得不及肩，髮尾微微捲起的一個女孩兒，一直沒對她加以描述。ˊˇˋ

圖取自：百度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