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酒館裡一名妖嬈的女子正坐在巴台旁喝著陳年的葡萄酒,酸甜入舌、苦澀入喉,女子半趴在巴台上眼裡迷濛,手指不停的劃著酒杯杯緣,嫵媚到讓人醉生夢死,在場的男性多半只敢遠觀,靠近她就有如靠近罌粟,一沾染便無可自拔。
「哎,這位美麗的小姐,可否榮幸一起喝一杯呢?」一名痞笑的男子端著酒杯,搖搖晃晃來到她的身邊,還不時打著酒嗝。
女子那美麗的藍眼眸看著他,然後她歪著頭勾起淺淺微笑,「當然,朵兒。」
被朵兒盯著瞧的男子一時傻住了,半晌才從夢幻中回神,馬上笑著說,「哈哈!朵兒小姐妳美到讓我說不出話來了啊!」
「是嗎?我很美嗎?」朵兒咯咯地笑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嘴角滲著紫紅液體,男子再度看傻了眼,只能愣愣地點頭,「呵呵,紳士叫什麼名字呢?」
「萊恩。」當男人直視朵兒美麗的藍眼眸時,整個人像被勾了魂似,兩眼空洞無神,朵兒伸出素白的葇荑輕撫在男子醺紅臉頰上,「萊恩,喜歡我嗎?」
男子一臉痴笑只是木訥的點頭,朵兒見他如此,銀鈴般的笑聲緊接而來,她將食指點在自己的唇間,眨了一眼故作神秘地說,「那麼就跟我來吧!我給你看我的秘密。」
隨後,朵兒領著萊恩走往酒店上的房間,兩抹身影隱沒至螺旋式樓梯的最頂端,被黑暗包覆無所適從。
翌日,市集裡的人們全聚集在某間酒館門口沸沸揚揚的討論,直到幾名貴族人士走出來,一人說道,「死的真慘!這已經是布雷德家族第十個人死亡了。」
「不僅僅布雷德家族,康頓、溫莎……這些家族也慘遭毒手啊!兇手似乎專挑貴族下手,若說是要奪取錢財,那卻什麼也都沒少,如果不是為財嗜血,那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殺戮?」
「哎?你難道怕了?」其中一個人笑著,「嘖!我看他們八成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我們漢諾威家族可是行得正,還怕他不成?」
「嘖嘖嘖,好說歹說都你在說。」
「不過說也奇怪,兇手為什麼要將人分屍後又組裝起來,看起來就像破爛的人偶……」圍觀的群眾唧唧喳喳地跟著議論,朵兒一身粉紅穿梭在人群中,她問了問身旁的老婦人,「這兒發生什麼事了?」
「哎呀!這裡可出了凶殺案啊!」老婦人端詳地看著朵兒一身單薄又提著一只箱子,便繼續道,「妳一個人可要小心點啊!」
「呵呵,老婆婆,剛剛那位先生也說了,兇手都專挑貴族下手,我可什麼都不是啊!」朵兒微微一笑還不忘看著被人從裡頭抬出來的屍體,一臉好奇地巴著看。
「咦?妳難道都不怕?對於妳這樣年輕的孩子太過血腥了。」
「這傢伙之前還想非禮我呢!他死了我倒是快樂,哎呀!我突然想到我有跟人約了,老婆婆我就先離開了。」朵兒笑得如燦爛玫瑰,老婦人卻是一臉驚訝朵兒的話。
朵兒轉身而走,身後的人群離她越來越遠,繁複的議論聲也漸漸淡去,她提著一只箱子,踏著開心的步伐,像個鄰家女孩一樣,哼著一首不知名的歌曲,逐漸隱沒在小路盡頭裡……
「……
等你 等你
在華爾滋的旋轉裡
等著你來擁抱自己
等你 等你
在教堂神聖見富麗
許下親吻愛的甜蜜……」
然而市集上的人又再議論,他們說那個夜裡,漢諾威家族的人也死了三個,包括今天在酒店前的那個人,自此,托爾瓦多帝國的貴族全都夜不出戶,他們開始害怕、恐懼……因為下一個將死之人有可能會是自己。
03.
「朵兒!朵兒!妳看我今天去摘的花,很美對吧?」伊萊像個孩子活蹦亂跳著,手裡捧著大把大把的花朵,奼紫嫣紅、美不勝收,被喚作朵兒的人偶正端莊地坐在桃木椅上,雙手交疊放至大腿上,陽光從窗子灑落進來,染上她的藍眼眸,好似現出一抹笑意,「我把花朵放進花瓶裡,讓妳每天都能欣賞。」
呵護、寵愛,在每一瞬間他都為她傾盡最溫柔的對待,他愛她,對他而言朵兒不是人偶而是人,是他的愛人。
「朵兒,妳看!這是奧特!這是柔!很可愛對吧?他們都是我們的孩子哦!」伊萊細心呵護身旁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人偶,露出憐愛的神情道,「奧特和柔的五官是照著朵兒妳的樣子刻的,我想孩子像妳比較好,如果像我就不好了。」
對他人來說這些是伊萊扮家家酒的遊戲,但對於伊萊,他是真心真摯對待,他會和他們說話和他們玩和他們一起過日子,鮮少接觸人們的伊萊,對於他所謂的人類就是人偶們。
有天,伊萊從睡夢中驚醒,他神色痛苦地看著身旁的朵兒,他緩緩伸手撫著她絕美的臉蛋,猛然地將她攬進懷裡,流下了男兒最真摯的淚水,他將頭埋在她的頸間裡,哽咽地道,「朵兒,對不起!我太自私了!我不該這麼貪婪!我有妳就好了,要是我死了,帶著兩個孩子的妳一定會很不方便,我對奧特和柔也太過殘忍了……」
他自責自己,伊萊就算被拋棄也依舊善良,不會憤恨嫉俗、怨天尤人,他就只害怕自己做得不好,惹人難過、悲傷。
此刻,屋子裡只有從窗子照進來的月光明亮,朵兒的藍眼眸像多了幾分哀愁。
「哇!媽咪回來了!」朵兒才剛進門,整個人就被小女孩繞著轉啊轉的,「柔,今天在家有沒有乖呢?」朵兒伸手摸了摸柔的那頭金髮,慈愛地抱起孩子走到了床邊坐下好替她梳頭。
「嗯嗯,柔有乖乖的!」朵兒拿起梳子替女兒梳頭,眼裡漾滿著愛意,「那奧特呢?」
「哥哥也很乖,他在學雕刻和畫畫!他說他想像爹地一樣當個玩偶師!」爹地……柔記憶中的爹地很溫柔,整個人瘦瘦小小的,和她在森林裡偷看過的人們不一樣,可是有天爹地不見了,媽咪很傷心,之後媽咪說爹地還是愛著我們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爹地要離開,但是媽咪說的話就是對的,爹地愛我們。
「是嗎?當玩偶師啊……」朵兒哀傷了起來,她回想起他對她的好。
「媽咪,爹地真的很愛我們嗎?那……他、他為什麼要離開我們呢?」柔還是不懂,為什麼爹地會離開,明明愛我們就應該要留在我們身邊啊!
「柔,爹地很愛很愛我們,但是他……柔,相信媽咪,妳爹地沒有離開過我們,一刻也沒有。」朵兒選擇將事實藏至心底最深處,她要她的孩子單純平安的,毫無不快的過一生。
夜深人靜,朵兒望著窗外的彎月輕嘆:你總說你愛我就夠了,我愛不愛你不重要,如今等著我去愛你吧!親愛的……我的愛人。
深夜裡,在米亞拉的各家酒館裡,不時會出現一位名叫朵兒的女子,二十出頭的妙齡女子,聽人描述她擁有一頭燦爛的金黃長髮,嫵媚像貓的眼睛,海藍不見底的瞳色,白皙稚嫩臉頰和薔薇般色的紅唇,有如夏花一般令人驚豔。
「這位美麗的小姐,可否榮幸和妳跳一支舞?」男子紳士地向朵兒伸出手,跟在男子後頭的家僕擔憂地喊著主子,「艾德森大人……」
朵兒撇了男子一眼,輕笑道,「呵,我就算願意但你家僕人似乎不願意啊!」
朵兒含了一口葡萄酒在嘴裡,露出一抹微笑的弧度,男子見她正對著他微笑,馬上心花怒放,「呵呵,我艾德森需要聽一個僕人的話?妳可太小看我了。」
接著艾德森馬上命令僕人到酒館外頭等他,他的家僕見朵兒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艾德森大人你還是別……」
「囉嗦!到底是你是主還是我是主?反正你給我到酒館外等著!我沒叫你就不准進來!」語畢,他揮了揮手,瀟灑地轉身而走。
優美的旋律迴盪在酒館中,艾德森和朵兒正踏著華麗舞姿,酒館裡的人全都停下動作看著兩個人的美麗風采,彼時,朵兒將臉輕靠在艾德森的肩頭上,紅唇緊貼著他的耳畔低聲訴語,「艾德森你……想知道我的秘密嗎?」
「朵兒小姐如果想說,我便聽無妨。」艾德森笑得好看,但在朵兒面前卻是浮雲一片,隨即她嫣然一笑,全場風光都盡收於她的眼底,「那好,我們跳完這首舞就和我到樓上的房間吧!」
朵兒的藍眼眸正笑著,對於一個如此完美的女子,艾德森完全沉浸在她的曼妙裡,然而這一夜也依舊旋轉、瘋狂!一首曲子即將結束,今夜也不因此而不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