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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姻

第七章--至情如媚

  「不是,我是想說......」苗井維持著姿勢,眼神有些迷離,語氣有些飄忽,她閉上雙眼,痛苦地說,「這離和書怎地寫?」

 
這眼看仲秋是愈來愈接近,苗井每日練舞的份量是一日比一日重。
 
由於她是個初入舞門之人,練習時日也短短一兩個月,她的舞蹈要點還沒學個通透就得馬上記下一曲繁瑣舞步,舉手投足間總要顯得優雅曼妙,她從小到大都是大咧咧的,平日生活也粗手粗腳,這全身上下的筋硬得跟骨頭一樣,每練一次,她就覺得身子又廢了一次。
 
「阿井妹妹,妳這裡跳得不夠柔,腰得再彎下去些,妳可是主舞者,可不能打馬虎啊!妳這姿勢彎久點,讓筋拉開......」玉琳瑯手裡的一把團扇朝苗井的腰拍了過去,苗井側彎著身子,上半身與下半身呈現一橫一豎的狀態,玉琳瑯硬是要她撐上半刻,欲哭無淚的她,覺得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容沁和容湄從小就學習,柔軟度、舞蹈要點和氣韻都不會有問題,除了要記熟舞步之外也沒啥事好做,通常她倆就待在苗井身旁,也沒坐下,就站著等苗井的特別指導結束,偶爾還給苗井打打氣。
 
「嫂嫂,捱過就好了!」容湄雙手緊握成拳,晃了一下,表示用精神上支持苗井。
 
「嫂嫂,當初我和湄兒也是這樣過來的,妳別氣餒,妳已經學得很快了......」苗井本就沒什麼鬥志,一聽到容沁柔柔軟軟的嗓音,這會更想氣餒了。
 
「琳瑯先生......」苗井從嘴裡憋出幾個字來,玉琳瑯彎低了身子與苗井平視,「不能商量,眼看仲秋就快到了,妳這舞還學不成,不能......」
 
「不是,我是想說......」苗井維持著姿勢,眼神有些迷離,語氣有些飄忽,她閉上雙眼,痛苦地說,「這離和書怎地寫?」
 
突地,一片沉默,周遭安靜的彷若能聽見蚱螞路過的聲音,緊接著傳來了眾人的抽氣聲。
 
明明是毫無音調起伏的一句話,可卻能感受到話裡的怒火中燒,某人問,「妳說甚?」
 
那一瞬,苗井的心,涼了。
 
她驀然睜開眼睛,就見某人的胸膛近在咫尺,她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緩緩地將目光朝某人的臉上看去,只見某人面無表情,卻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宛如尖銳犀利的刀子朝她剮了過來,她趕緊扯起笑容,裝做一副沒事樣,「我說夫君你長得霹靂無敵俊!」
 
「噗哧──」一旁的三個人馬上笑了出來,而某人依然面不改色地對著苗井。
 
苗井扯笑了一會,笑到嘴都有點痠也不見某人有什麼反應,然後她就忍不住問,「不知夫君有何要事吩咐的,還勞駕你親自來?」
 
「無事,來看看妳而已。」容相藺啟口,語氣平和,可苗井怎會不知他就是來看她笑話的?
 
聽在他人耳裡,他說的話如同情話綿綿般,可苗井心知肚明,他根本是滿口嘲諷,他肯定在這句話裡省略不少字,比如他可能原意是這樣──「來看看妳被處罰的樣子而已。」
然後,後頭傳來陣陣的驚呼聲,「哦──」
 
苗井不理會那三個圍觀看戲的群眾,她繼續撐著彎腰姿勢盯著容相藺好一會,本來一絲不苟的容相藺看她這滑稽的模樣,也忍俊不禁,輕笑了一下,苗井見狀,只想打人。
「好好練習,仲秋就看妳大展身手。」語畢,容相藺便掄著輪椅離開,正轉身時,還稍微停下看了苗井一眼。
 
見苗井小聲地嗤了一口還別過頭去,他這才緩慢離去。
 
一見容相藺離開,三個人又團團圍到苗井的身旁來。
 
「阿井妹妹,我一直以為容相藺對女人沒興趣,沒想到對妳......嘖嘖!」玉琳瑯嘖嘖了幾聲,彷彿是看到萬年不開的桃花,一瞬間勝放得美不勝收的樣子。
 
「嫂嫂,相藺哥哥真的第一次對姑娘這樣關心!妳要信湄兒啊!」容湄一副激動難耐。
 
「嫂嫂,自從妳來了,相藺哥哥真的變了好多,適才我還見相藺哥哥笑了!」容沁一副懷春少女,雙手交握,抬頭望著上方,似乎在替她和容相藺描繪什麼美好將來。
 
「對對對,我也瞧見了!相藺哥哥笑起來真好看!」容湄點頭如搗蒜,像打了雞血般。
 
「哎呀,阿井妹妹妳也別和容相藺置氣,男人通常都童心未泯,明明喜愛妳卻總愛欺負妳,不過男人是不會任由妳被別人欺負,能欺負的就只有他們自己,妳別不信,我可是過來人,男人基本上都一個樣兒!」玉琳瑯說得可起勁,差點沒拉著大夥坐下,拿出瓜子嗑起來的暢聊,「不過,阿井妹妹,這半刻都過了,妳怎地不起來?」
 
「......」苗井沒有回話,直到三人緊盯著她不放,她才說,「彎太久,直不起腰來了......
 
 
 
為了三日後的仲秋之宴,苗井加緊練習,因為她是主舞者,舞步更為繁多,在動作表現上力度還必須顯得夠,才能奪人目光,而身為主舞者的她也在當日代表了容府的顏面。
她嫁入容府以來,被容相藺告知最為重要之事,就是不能丟了容府顏面。
 
再說,她也不能拖累容沁和容湄,畢竟,這場仲秋之宴會有許多達官顯貴和少年才俊前來,聽阿笙說,容夫人和叔母方媛媛趁此商議容沁和容湄的婚事,似乎想在這次宴會中,挑選幾個如意人選,期望之中有人日後能與容沁或是容湄成為眷侶。
 
莫約,又練了兩個時辰,苗井不禁會想,這一會練這練那的,都快把她骨頭給練散了,她本想著錢賺夠了就要和容相藺商討和離問題,但後來她覺得自己不厚道,作為名義上的夫妻應該是先替他找到一位心儀女子,等二人兩情相悅她再快快閃人會比較好。
 
而且這次,容夫人也答應讓她娘親和弟弟妹妹來參加宴會,她也想趁這機會告訴娘親,要她別擔心,看她現在是個大家閨秀了呢,還學會跳舞了呢,所以她做人得厚道,要好好練習不丟容府顏面。
 
她一邊練一邊心有所思,捏著手指,手勢柔放,手臂在身前畫了幾個圓,隨後就是連續迴旋,微微傾身後急速轉踏,快轉到最後一步時,竟一個不注意,讓重心偏移不穩,導致整個人往旁邊一偏,重重摔倒在地,玉琳瑯和容沁、容湄他們見狀趕緊衝上去要攙扶,苗井自己緩緩爬了起來,一站起,就忽然感覺到左腳踝一陣撕痛,她當下怔住,不敢再動。
 
玉琳瑯見苗井頓住,覺得奇怪,「阿井妹妹,是不是傷著了?」
 
「好像有點傷著了。」苗井將目光移到她的腳踝處,玉琳瑯了然於心,她趕緊查看苗井的腳踝,瞧了幾眼,確定是左腳,這才伸手去碰,「是左腳吧,這樣會很疼?」
 
玉琳瑯手指一碰,就彷彿像針在偎,苗井緊皺起眉頭,玉琳瑯見她反應,覺得她不能再練,「阿井妹妹,妳別練了,之後也別表演了,先把腳醫好,這傷得好好照料,不然會留病根的。」
 
「不行!」苗井似乎想也沒想就脫口,她除了女紅外從未這樣半途而廢過,一方面她是不甘心自己練了那麼久卻無法登場,一方面是這表演是宴會最重要的一環,如果不能如期演出,那她就是丟了容府的顏面!
 
「嫂嫂,聽玉先生的話吧,這傷得好好養!」容湄朝苗井靠近,要苗井的身子能靠在她身上,讓她不要把全身重力壓到腳踝上。
 
容沁趕緊從一旁搬來凳子,讓她們合力將苗井扶到位置上坐下,「嫂嫂,這腳傷真不能這樣折騰,就聽玉先生的話別練了。」
 
「就是就是,反正還有我倆呢!」容湄向來豪爽,這會就拍拍胸脯。
 
玉琳瑯正給苗井揉著腳踝,她邊揉邊說,「阿井妹妹,妳再不聽話,我讓容相藺來,看他是讓妳練還是不讓妳練,」玉琳瑯隨即朝容沁、容湄吩咐,「沁兒、湄兒,去把你們的相藺哥哥喊來。」
 
見二人要動身,苗井趕緊出聲喊道,「等等!」
 
她搖搖頭,臉上十足的不願意,「我不想放棄,不過是一點腳傷,我以前工作時跌得傷更重,也沒見落下什麼病根,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我不會給妳們拖後腿的。」
 
「妳......罷了罷了,再說下去妳就嫌我碎念,待會讓人去找大夫給妳瞧瞧吧,妳今個兒就先練到這兒,待會就回去休息。」玉琳瑯不禁想起當年初入舞門習技的自己也是這個性子,就算全身上下扭了、傷了,也不願意放棄,一想到自己是花多少時日在練習,僅因一次跌倒就全盤放棄,絕對是不甘心!她相當感同身受,再說苗井練得比人家晚,對舞蹈也一竅不通,能練到如今的模樣也是不容易,說放棄,那她這些日子的練習就像全數作廢了。
 
「抱歉,我在這種時刻給妳們添麻煩......我剛剛要是再專心點就不會如此了,」苗井現下顯得十分沮喪,隨後又趕緊抬頭對她們說,「你們千萬別和容相藺說啊!」
 
她們面面相覷,認為容相藺知曉此事後肯定不會讓苗井再練舞,可苗井又這麼想完成此舞演出,自然是點頭答應了她。
 
殊不知,苗井只是不想因為跌到這件事被容相藺笑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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